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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sper

 

 

 

 

 

 

 


 

令人鼓譟不安的春季逐漸遠去,迎接學生們的是涼爽的夏日以及足以讓他們精神緊張的大型考試,在考試與球賽相互擠壓的狀態下壓力逐漸遠去,許多孩子們也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度過愉快的假期。

利文並沒有跟隨著人群一同慶祝假期的到來,他只是一人獨自站立在貓頭鷹屋內、接過露娜腳邊所掛著的信件在掃過上面的字句後呆站許久,直到另外一位學生打擾那寧靜的空間才移動腳步與露娜一同離開貓頭鷹屋。

 

那是來自格里菲斯的信件,他告知利文自己的父親於六月時去世。

格里菲斯的父親最後一面只有「大人們」才能,家中的小孩們則處於完全被隔絕的狀態,而這次他們並沒有隱瞞利文,倒是在信件中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們包括父親本人都擔心臨終前的模樣會嚇到孩子,所以才沒有及時讓你們回來。

 

 

一個受到詛咒靠著藥物撐住身體的巫師臨終前的模樣會是什麼樣子了?

利文並非對此一無所知,他也曾經因為想了解格里菲斯的詛咒而去翻閱相關的書籍,那些文字與圖片其實不一定是他臨終前的模樣,但也的確不太適合孩子接觸。

……話說回來,格里菲斯似乎也是用魔藥才能維持現狀。

但那或許也是很久之後才會迎接的結束了。

 

 

考試差不多結束了嗎?

假期開始後你可以選擇回來處理這件事情,不方便的話也無妨。

 

 

捫心自問利文與格里菲斯的父親相處起來的氣氛直到最後一次見面都不太愉快,他小心翼翼,而對方永遠就是擺出那與其他家人相異的態度,就連敷衍都懶得偽裝。

聖誕節回去探望完後離去前他甚至對他說:「你只會為我們帶來麻煩,感情用事的小鬼頭。」

他才不會,在內心默默進入叛逆期的利文簡短地回答:「我並不會,先生。」

他只是聽到笑話般露出諷刺的笑容:「記住你所說過的話。」

只是當時的他臉色還算不錯,沒想到真的如格里菲斯所說的時間到了。

 

 

記得我所說的,我不希望逼迫你做出選擇。

 

 

在聖誕節假期結束後利文決定放棄下半年的球賽,專心於普等巫測與臨時惡補的禮儀課程。

他知道那種場合代表什麼。

格里菲斯目前所屬的家族明面上並不是個歷史悠久的純血家族,但家族成員的背景卻已經代表一切,尤其是他親手讓敵對家族垮台的行為更是讓許多利益份子逐漸往他們靠攏,在情況越來越複雜的未來,他總有一天會以外姓長子的身分代表他們。

 

但葬禮並不單純只是向外界告知自己身份的場合。

他或許會傷心難過,但並不會為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更不會怪罪他人。

 

……他只希望,能夠有機會親眼確認那件事情的真實性。

 

 

 

 

葬禮在暑假開始不久便著手籌備。

 

也許是因為那位先生本身就是一個叛逆的存在,就算是葬禮也不一定會遵循著傳統走,但即使如此由格里菲斯與安兄妹倆一手規劃的葬禮依舊遵循著一定的規律,至少利文認為自己的接待以及給來訪的賓客一隻白百合的流程是符合麻瓜習俗的。

但更奇妙的是這個流程還是少數他在生前就指定好的禮儀,據他所知他對於安以外的麻瓜都沒有太大好感。

 

實在是想不出為何這麼做的原因。

 

穿著一身合身的黑色禮服,在同年齡中還算得上是高大挺拔的利文把白色百合遞給了那位夫人請她做好準備,夫人的臉上出現一瞬間的遲疑,才又突然露出淡淡的笑容接過那朵花後把它掛在胸口接待客人。

「……白百合,」與夫人年齡相仿的女性接過利文手中的百合輕喃著,黑色紗帽底下的雙眼無奈地看著空著的平台,「這是那個男人的遺願嗎?」

「是的,這是他的遺願,」利文看著已經多次來訪、熟捻的長輩禮貌地詢問,「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他與她的定情物,」女人的嘴角溢出嘆息,「真是……還非要妻子牽掛著他。」

在老人家的自言自語過後,她便與她的丈夫一同步入門口尋找她的熟人,利文轉移視線尋找是否還有親友尚未向自己拿取手上的百合花,卻發現似乎有一股視線一直追尋著自己。

 

是他。

利文轉頭過去與那個似乎看起來有些眼熟的男性對上視線,過了好幾秒想起自己曾經見過他,有面對面過,也有從格里菲斯先生的口中聽說過。

他試著以平常的態度走向他,而對方的雙眸則是盯著利文不放。

「感激您的蒞臨,奧圖先生,」像是沒有察覺也不想理解他的表情一樣,利文禮貌地與對方握手後便把百合遞給他,「請隨我來,我來向您引介我的父……」

「不必了,我待會會與他見面,」曾經以亞倫代稱自己、被利文帶領著參觀維羅納育幼院的以賽亞.奧圖回絕眼前少年的提議,把百合花握在手中,不曉得到底是忽視少年眼中的情緒抑或是根本沒有察覺。「你忙你的吧,謝謝。」

「……父親正在客廳陪伴著其他客人,您可以在那裏找到他,」利文微微頜首,原本空置的包裝紙上再次出現花束,「那就先失陪了。」

「抱歉,請稍等一下。」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調整好自己的表情才回過頭,「是?」

而奧圖只是看著他的臉淡然的提問:「請問薩爾次堡的沃克夫人已經到了嗎?我希望能夠與她一同緬懷霍爾先生。」

「……沃克夫人尚未抵達,需要通知您嗎?」

利文以有些緊繃且生硬的語調回答,奧圖低垂著眼讓人摸不清楚他在想什麼,只是抬起頭來對眼前與自己幾乎同高的少年微笑。

「不必了,謝謝。」

語畢便轉身離開現場。

直到現在利文才鬆開緊握著花梗的右手,撫平尾端被揉皺的包裝紙後繼續自己的任務。

 

來訪的賓客如同名單上一樣多,足以可見格里菲斯的父親的人脈到底有多廣,但在那麼多人之中他還是注意到了幾個特別投在他身上、不是對他的身分感到好奇也不是輕視的視線,他好奇卻也暫時先不打算注意那一方,而是專心於葬禮的行程。

 

等到人群紛紛入座後他也跟著艾弗列一起站在平台的左側,葬禮的儀式隨之開始。

柔和輕快的歌曲從場內不知名的某處響起,身為兒子的格里菲斯抱著一個以深藍布料裹起的物體從房裡走出,他穿著純黑樸素的禮服一步一步的走向台前。

黑色手套上的物體小心翼翼地被捧著走過眾人面前,直到它被安放在平台上後,身上的布料才逐漸被平台下方伸直的藤蔓拉走,就像是在花苞中綻放似地,在眼前出現的是安詳柔和、穿著黑色西裝手握白色百合,彷彿只是在沉睡的男人。

而藤蔓化為他的睡床後逐漸變為堅硬的大理石材質,人們手上的白色百合也化為絲綢般向著那個男人飛去,就像施咒祝福般替他的身體附上一層薄薄的被子,再次把他包裹在內。

 

藤蔓逐漸遮蔽吞噬了他的身體後捲入土內,轉而生成了一個灰色的墓碑。

上面刻著他的名字以及出生年份還有他曾經想好的墓誌銘——在這之前誰也不知道上面會出現什麼,因為這部分一直都是由他本人生前就安排好的事情。

那上頭逐漸浮現一朵百合花的圖案,只有簡單地寫上一句話後就結束。

 

 

「For my dear」

 

 

瘋狂、執著而工於心計的男人終究被捲入時間的夾縫中消失殆盡,他的妻子只有稍稍掃過一眼後便閉上眼睛,讓最後的光彩隨著音樂逐漸落幕。

 

 

 

 

在葬禮之後的追悼會留下來的賓客並不多,大部分都是與家族真正交好的友人,或是一些可以正確傳遞訊息、即使他們並不真的意識到卻被主人所選擇留下來的賓客。

 

被兩個拿手社交的父親們帶進場子內繞了一圈,利文的應對比起一開始的生硬也已經習慣了許多,加上經過芬里爾半年以來的惡補後也至少已經超過及格標準,如同蝴蝶般繞來繞去的社交活動讓不太習慣的利文得以稍稍分散一下集中在那兩人身上的注意力。

這種逃避現實直到他們消失在大廳內才宣告結束。

利文不明白自己現在的想法,他原先以為自己已經為此做足了準備,卻在迎接這種情況時依舊感到手足無措。

 

「利文。」

追在他們進入花園的視線直到聽到格里菲斯的呼喚聲才移開。

他名義上的父親握住他緊抓著衣擺的手,拍了拍他的背。

「一起去吧。」

「嗯。」

兩人隨著奧圖與沃克夫人的腳步一同前往花園。

 

他了解格里菲斯與艾弗列所設的圈套大致上是怎麼回事,但事實上事情該怎麼進展卻無法預料,施了隱蔽咒的兩人在兩人不遠處停下腳步,看到穿著莊重黑色禮服的棕髮女子在這本該細語交談的場合中滿臉通紅的瞪視著眼前的黑髮男子。

 

 

「奧圖,你這個殺人犯!」

 

 

彷彿就連眼淚也即將落下。

紫色雙眸對於這個狀況波瀾不驚,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利文藏在禮服下的項鍊讓胸口隱隱發熱。

那是聖誕假期即將結束的前一天。

外頭正飄著細細白雪,屋內的暖爐卻熱到讓交握著的雙手浮出些許濕意,利文為格里菲斯突然提起的話語感到驚訝與不解,他不明白為何之前拼命阻止自己去找尋父母下落的他會有這種念頭,但利文猶豫的時間並不久,他很直白地詢問:

 

「請問您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少年抿緊嘴唇陷入沉默,男人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讓他放鬆一點。

「我會告訴你所知道的資訊,另外若是可以的話,請把你胸前的項鍊拿來給我仔細檢查一次,我想要確定那裏頭的咒語有沒有惡意。」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碧綠的眼眸向著利文傳達自己的誠懇以及擔心被拒絕的不安,利文靜靜地回望著他,到最後終究是把自己一直偷偷以咒語藏起來的項鍊交付到他的手上。

 

覆在鋼青色寶石上的血跡依舊無法擦拭掉,金色的枝蔓也稍稍褪色,格里菲斯看著眼前毫不起眼的廉價寶石,放在桌上後拿起魔杖,開始仔細地檢查,直到確認胸前的項鍊真如那家店的店主所說的一樣,只有用來保護血緣關係者的善意咒語及其他無害的咒語,格里菲斯才重新替利文戴上項鍊開始切入正題,開始訴說自己所知範圍內的「故事」。

例如說,與戴米安‧傑拉爾特兩人之間的主從關係,以及兩人與希爾塔‧奧圖——以賽亞同父異母的妹妹三人之間難得地擁有毫無疑問地深刻友誼這件事情。

 

「但就在三人成年之時發生一件事——戴米安‧傑拉爾特殺害了希爾塔‧奧圖。」

 

奧圖家把這件事情當作個人原因不牽連到傑拉爾特家,裁決戴米安‧傑拉爾特流放他國。

醜聞在奧圖家獨斷的裁決下迅速落幕,成為茶餘飯後中偶爾會閒聊的話題。

 

但若是想抽絲剝繭地去查卻很容易發現並不是那麼一回事,除了這個事件的處理速度過快外,曾經有許多巫師目擊與希爾塔‧奧圖相似的虛弱女性出入設有育幼院的麻瓜社區,殺害希爾塔的戴米安‧傑拉爾特過去曾經有位金髮的未婚妻,還有對此次事件從頭到尾閉口不談也未出面的以賽亞‧奧圖也令人疑惑。

 

動用關係查到最後,只能大致上篤定希爾塔‧奧圖孩子父親是戴米安‧傑拉爾特,但究竟為什麼流放他國、為何希爾塔要拋棄孩子最後「被殺害」卻還是個令人不解的謎,就算格里菲斯多次親自拜訪以賽亞‧奧圖卻依舊找不到答案,很可能這件事情、包括因為這件事情所誕生下來的孩子,都是屬於奧圖與傑拉爾特之間不可對外宣揚的家族醜聞。

 

「……所以……」

利文想起夢中那曾經出現的、留著淚的可愛女性,金髮在耀眼的太陽中閃閃發亮著,就像天使一樣是虛幻、不存在的人物……不。

「希爾塔‧奧圖確定已經被殺害了?」

在知道她的真名前,她就已經是夢境中的人物了。

就算格里菲斯不用說出口也明白。

格里菲斯沒有給予肯定的答案,他伸手把利文攬入懷裡、順著他的背輕輕安撫。

「我們有找到她的物品,上頭施展的魔法已經消失。」

 

那是希爾塔‧奧圖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完好的玻璃球落在破敗的木製地板上。

艾弗列以魔杖輕輕一點,最後殘存著的咒語在球內翻滾著僅剩的灰色記憶,在灰塵底下出現與利文些相似的面容,褐色短髮的青年瞇起雙眼,似乎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有些僵硬卻溫柔的淺笑。

 

希爾塔,願意嫁給我嗎?

 

而這個畫面在短短幾分鐘內消失無蹤,變回沾滿灰塵的普通玻璃球。

本不該消失的魔法唯一會消失的原因大概就只有那個了,但如果這樣說的話──在格里菲斯懷中的利文盡力穩住語調,「這條項鍊的魔法沒有消失,如果……」

 

如果這條項鍊的主人是被流放他國捲入麻瓜戰爭的戴米安‧傑拉爾特、

如果賦予項鍊「保護血緣者」的咒語能確實施展的話,是不是代表他在戰爭中存活下來了?

 

外頭的風雪刮著窗面嘎嘎作響,就連窗縫似乎也透入冷霜,利文第一次失去詢問的勇氣而陷入沉默,大概知道他的想法的格里菲斯直到過了許久才開口。

「這條項鍊並沒有辦法證明他是否活著,」格里菲斯輕聲說著,「那本來就不是他本人施展的,就算主人過世也不會影響到效力。」

「這樣就只能去尋找他了,但……」

這麼多年過去,到底該從何找起?

 

「還有一個方法,原本想說就算你不參加葬禮我們也可以進行,但若是你參加的話……或許計劃會更加順利吧,這場葬禮會有許多人出席,我已經與奧圖達成協議,他雖然不會跟我們說明當年的事情,但他願意替我們引出黛莉亞‧沃克……她的舊姓是傑拉爾特。」

有種奇妙的感覺逐漸在心中攀升,他沒有想到會聽見這樣的消息。

「……那是,戴米安的家人?」

「那是他的妹妹,奧圖說她手中有個東西可以證明戴米安的生死,」格里菲斯輕輕以指節敲擊利文胸前的寶石,「只要把它拿到手,或許有機會可以用這個項鍊探究到他是否還活著的事實。」

「奧圖先生可信嗎?」

從話語中摸不清楚奧圖的立場,利文總覺得不應該把自己的事情用在那樣的場合上。

「不管可不可信總要試試看,父親也已經同意了,相信我吧,」他則是露出有些自傲的笑容,回到桌邊替他沏一壺茶,「嘛,我也不認為奧圖能對我們造成任何危害……怎麼了?」

利文以有些彆扭的奇怪表情看著他,「您剛剛……那個,還蠻像艾弗列先生。」

尤其是那個自傲的笑容,該怎麼說……他第一次深切地意識性格迥異的兩人真的是伴侶這個事實。

格里菲斯有些受到打擊,「……利文。」

「啊,對不起。」

雖然說出道歉的話語,但口氣上並沒有真的感到很愧疚,對於利文所表現的態度格里菲斯感到好笑卻又安心不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吃點東西,我告訴你我們的計劃是什麼。」

 

 

 

 

男人與女人的對峙依舊持續著,利文與格里菲斯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究竟是因為另外一位擁有血緣的人在附近,又或著是其他原因才讓他心口上的項鍊騷動?

「我不否認您的指責,但我不認為您有資格追究這件事情,『沃克』夫人,」奧圖冷淡地說,「更何況這裡並非我們能談論這種話題的地方。」

「這真的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冰冷的語調隱含著憤怒,諷刺著看似現在不在場的人,「不常外出的我正好參加那個女人的孩子宣佈成為他們家一份子的宴會?真是巧合。」

「對我而言這只是個在葬禮過後舉辦的單純聚會,至於那個少年、」他斬釘截鐵的說,「他充其量只是爆竹育幼院長大、剛好被這個家的主人領養到的幸運兒罷了,與奧圖家沒有任何關係,請別隨便汙辱我妹妹的名聲。」

 

黛莉亞‧沃克起先為他的發言感到困惑不解,但他注視著奧圖,突然像是明白什麼似地恍然大悟,她環顧四周似乎想要找到其他人影,但卻沒有任何收穫,只有一片被暖風搔弄著的草原。

「我知道你這幾年來一直想要我身上的東西,」她依舊保持自己堅定不移的立場:「我不會告訴你兄長的下落,無論你跟那兩個怪胎在計畫什麼,我都不會順著你們的意思。」

「他只不過是一個殺害我妹妹的兇手,」他依舊保持一慣的冷淡,「我之所以想討回那個東西是因為那是我的妹妹贈與給他的物品,我必須拿回來。」

「你與那個婊、」

 

一陣耳鳴突然地蓋住利文的聽覺。

再也聽不到兩人清晰對話的他扭過頭去看著在自己身後的格里菲斯,他立刻露出被抓包的尷尬表情。

「格里菲斯先生。」

兩人的爭吵依舊持續著,在另外一頭的兩人卻陷入短暫的沉默,直到利文再次開口。

「我沒事,」利文輕聲的說,「我想繼續聽下去。」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為難,但也聽從少年的話,再次解除剛剛施加在他身上的咒語。

 

「——我不會承認他是兄長的孩子,也不會把那個東西給你們。」

利文眨了眨眼,有些遲鈍地過了好幾秒才明白她所說的話。

他原本抱持著些許期待。

痛感微微從血管流向全身,他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才不會讓身後的男人擔心,但在他尚未做出反應時一個男人像是招待客人度過悠閒的下午般、突兀地闖入略微緊張的氣氛——以一襲隆重著黑色長袍著裝、有著棕色髮絲的男人身旁飄浮著茶壺,自顧自地在花園內加上桌椅並以主人的身分坐了下來,對依舊站立的兩人招了招手。

「唉呀,奧圖先生、沃克夫人,需要我拿些飲品過來嗎?」

「……」

「……」

兩人依舊沒有坐下來,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並不是計畫的一環——但利文為這樣熟悉的狀況莫名地感到安心,格里菲斯瞪大雙眼看著突然加入的男人,看起來恨不得在他的腹部揍上一拳。

女人看著宴會的主人之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倒是冷靜以對。

「您是什麼意思?」

艾弗列悠閒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口才開口:「沒什麼,畢竟奧圖先生依舊如此不善言詞,讓我很著急……話說回來我原以為妳多少會表示一些溫情,是因為自身家族的名譽受損,又或著是敬愛的兄長被人冠上污名呢?」

「利文‧維羅納本就與我無關,為什麼我必須要多作表示?謝菲爾德先生,您到底想做什麼?」

他分別為兩人上茶,瓷盤上出現許多蛋糕與點心,艾弗列一邊熱情地替客人服務一邊開口。

 

「你兄長真正的物品被別人撿走、由旅居各地的巫師買下後,輾轉流落到一個麻瓜經營的鋪子,而你似乎也到過那個地方……」因為處理葬禮還尚未進食的他吃了一塊餅乾,露出滿足的表情後望著那臉色難看的女人,「真是奇怪啊,為什麼他的東西不選擇你呢?明明是最親愛的妹妹……」

艾弗列疑惑的思考著,才過幾秒便像是得出答案似地恍然大悟,「因為他已經有了更重要也更需要託付的對象了!哎,我怎麼連這點都想不通。」

沃克夫人緊握著魔杖,盡力不讓自己的面容扭曲。

「既然他都把他的東西託付給其他人了,拿回希爾塔‧ 奧圖的遺物也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托著下巴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女性,十足十地像個惡黨。

「那是我兄長的東西!」

利文看著這個與自己眉眼有些相似的女性吐出這種話題,心頭微顫一下,但艾弗列馬上便破壞這樣的氣氛,以有些女性化的口吻開口。

「嘛,還是那麼堅持那是戴米安的物品……旅居聽說您與沃克先生的關係並不融洽?啊~有些同性戀的確很惹人厭,畢竟沃克先生在外頭其實有位男性的戀人嘛,嗯嗯,跟女性結婚的同性戀真糟糕呢,既然如此……」他也不與她爭論那個東西究竟屬於誰,像是與閨蜜一樣熱情地微笑談話,「就算離家出走也是正常的事情吧?」

 

聽到這樣赤裸裸的威脅,沃克夫人突然沒了聲音。

這時她才知道對奧圖的憤怒讓自己漠視於周遭的危機,艾弗列的確說出事實,她面對眼前兩位巫師沒有任何勝算,以兩人與自己的實力相比,在舉起魔杖的瞬間就能夠決定勝負。

她轉頭過去看著一直在艾弗列出現後就安靜下來的奧圖,沃克夫人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幫他們到這種地步——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冷靜後把視線轉回男人身上,挺直背脊面對對方的威脅。

 

「你們是因為找不到才想求助於我吧?」

「你在踏入這裡時應該也很清楚傑拉爾特的物品就在我的兒子身上,項鍊正在呼喚著你們身上同樣的血緣,」艾弗列收起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我與我的丈夫一家跟你目的一致,就是想要找到失蹤已久的戴米安‧傑拉爾特,無論他是生是死。」

「但你們不希望利文‧維羅納與我的兄長牽扯過深。」

——如果對這件事情無所謂,就不會邀請奧圖參加葬禮,更不會為了斬斷那些或許會發生在那孩子身上有關於身世的紛擾,當眾宣示他的立場。

沃克夫人褐色的雙眼試圖在艾弗列的身上找尋祕密,他也沒有否認她的猜測,「這兩件事情有什麼衝突嗎——奧圖,你不留下來?」

原本在一旁的奧圖突然地朝著屋內的方向走去,艾弗列撇過頭看著他。

「我該做的都已經完成了。」

紫眸輕輕撇了女人一眼後,男人便知趣地自己離開這樣的場合。

 

利文的眼神朝著他移動的方向望去,他還有許多想要問的事情——剛剛沃克夫人說過,奧圖才是真正殺害戴米安‧傑拉爾特的兇手。

比起艾弗列先生現在正與疑似是自己姑姑的人所談論的話題,他更在意那些藏在奧圖身上的祕密。

……他想知道希爾塔‧奧圖的下落,想知道這一切的真相。

 

「利文……先待在這裡吧,奧圖的祕密我們隨時都可以去查。」

 

能與幾乎足不出戶的沃克夫人談話的機會本來就不多,利文對此也心知肚明。

為了探究戴米安‧傑拉爾特的生死,他得留下來做足準備,這本來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必須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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