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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佐和子第一次見到這個有著棕色捲髮,滿臉鬍渣的男人狼狽的樣子。


黑色短髮、穿著輕便的母親一臉習以為常的替男人倒酒,玻璃杯中是比他的髮絲更深一層的威士忌,九歲的原佐和子躲在客廳門後,饒有興味的看著一個大男人哭的像小少女一樣,她的母親抿著鮮紅色的嘴唇,卻依舊很有耐心的繼續安慰他。
「我總是夢到……」他的聲音模糊不清,「我總是夢到她。」
「你盡力了。」
握著酒杯的男人低著頭又落下淚水。

她的丈夫早逝、這個家只有他們母女倆,也因此原螢並不會輕易的把異性放進家門,之所以把這個男人放進來,完全是因為他比她九歲的女兒更沒有威脅。

他是原螢的朋友,名叫卡爾頓‧維羅納。
佐和子對他的印象就是『一個很厲害的爆竹』。
他很厲害的在麻瓜名校以優異成績畢業、很厲害的進入相當嚴苛的工作環境,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爆竹為什麼可以跟身在魔法部的媽媽扯上關係,只是沒有機會追根究抵。

縮在門邊的佐和子閃閃發亮的雙眼就像看著動物一樣,只差沒有寫觀察報告。
原螢注意到女兒,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衛生紙,機警的她立刻蹦跳著拿給還在哭泣的卡爾頓。

當自己遞上衛生紙盒時,他就會停止哭泣。
卡爾頓說她有最珍貴的魔法,每一次看到她拿著衛生紙盒跑向自己的樣子就會感到安心。
為了讓他不再哭泣,佐和子總是隨叫隨到。
就像此時一樣,她比較喜歡露出笑容的卡爾頓。

明白卡爾頓喜歡看到孩子便叫女兒出來救援的原螢很滿意,她準備討論正事。
「我把一些錢轉到你的古靈閣內吧,看要多少………」
「沒關係,我已經打算接家業,這個決定也可以讓我挪時間照顧孩子。」
對於卡爾頓的決定並沒有多加干涉,「我看你也把你的吃飯錢都拿去照顧那些孩子吧?就當作是我不算利息借你,你將來得要還我。」
卡爾頓沉默一會後答道:「謝謝你,小螢。」

「媽媽,他真的不會變成我爸爸喔?」
兩人都為了佐和子的話噁心一瞬,原螢巴她的頭,「別亂說話!」
「我也不希望每次來我家哭的男人會變成我爸爸。」
「………」
他總是鬥不過兩個嘴快的母女,搖了搖頭攬起自己的大衣準備離開,語氣有說不出的疲累,「到時我會寄借條給你,收到記得通知我。」
「是是是,快去吧。」
等到卡爾頓離開後,佐和子一邊收拾著碗盤一邊詢問正若有所思的母親,「媽,借錢可以不還不是很棒的一件事情嗎?」
「很棒啊,但是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不寄借條給我我還會認為他被施蠻橫咒。」
真是奇怪的人,佐和子心想著,但也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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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霍格華茲後,佐和子與卡爾頓的時間完全搭不上邊。
平常日的卡爾頓有時間去探望好有原螢,但進入寒暑假卻忙到翻天,就如同所有長大的小孩與長輩,總是會因為時間、空間及各種因素開始產生距離。

十三歲的佐和子,有一天突然想起那個總是會跑到家裡哭的男人。

「媽,卡爾頓叔叔借你的錢有沒有還啊?」
「嗯?」原螢仔細回想後才回答,「還一半吧。」
「才還一半啊?」
原螢並沒有與他計較這些,佐和子卻反而開始計較,這樣她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慈善事業平常資金就很吃緊,我也沒有想要他還的意思。」
「慈善事業?」
「沒跟你說過嗎?他做的是育幼院。」
「完全沒說過─────」
或許是心情很好,也或許是想洗刷掉佐和子腦中對他愛哭鬼的印象,原螢開始娓娓道來卡爾頓的背景。


尚未開設育幼院之前的卡爾頓,任職於英國麻瓜政府的社會安全部,並不是魔法部安插在麻瓜政府裡面的官員,而是真正在麻瓜社會工作的爆竹。
彷彿從一生下來就是麻瓜一樣的努力工作著,優異的表現讓他時常輪調國內的各個角落,也時常看見正常麻瓜及巫師這一生或許都無法觸及的殘酷跟不可思議。

他一直以為他的接受及容忍度沒有極限,直到他遇見一個案例。

在國內的某個市區由政府到社會服務機構都是共犯結構,據線報指出已經有多名孩子受到性侵害並且沒有任何人保護他們,犯人除了少數的白人外,還有各色種族的人。
麻瓜的種族歧視罪總是讓地方政府不想惹上任何麻煩,行之有年的潛規則總是讓卡爾頓非常不滿,卻能理解理解為什麼這件事情瞞著中央不只一年。
他能做的就是與其他機構內的同事、以及同樣被派到這邊的警察合作,一起揭發犯罪證據。

在鎮內待上兩個月之久,他們終於找到最大的據點,打算明天召集所有人手進行攻堅。
但在前一晚卻出現意外。
麻瓜聽到的是普通的爆炸聲,卡爾頓卻很明白那到底是甚麼。


即使身為爆竹卻無法忽視的波動。
並不是在據點,而是在接近森林的小屋所產生的爆炸。
抵達那一個地方後,卡爾頓看見他過後的一生永遠困擾自己的惡夢。


樹林間分散著血肉、內臟及斷裂的數塊男性軀幹,小屋的木板碎片及電器零件以只著上衣的女孩為中心向外噴散,年僅七歲的女孩臉上沾了血液、腦漿及其餘不明液體一臉茫然的呆坐在中央,頸上依舊掛著鎮內育幼院用來辨識身分的小鐵牌。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泯滅人性卻又感到心痛的場面。
但他是第一次以爆竹的身分,面對一個身心受到摧殘的、才剛覺醒血統的小巫師。


他眼睜睜的看著曾經不願正視的同類,死於麻瓜及巫師殘缺不全的制度之下。



「當時我還在魔法事故和災害司、也剛好經手這件事情,但等我們抵達時來不及了……那女孩自殺,跟卡爾頓同行的警官被女孩撞昏,唯一清醒的卡爾頓也受重傷。」
「梅林啊!那女孩怎麼弄死自己的?」
「……」
撿起一旁的木頭碎片刺向喉嚨不是一個可以說出口的結局,原螢直接忽略掉女兒的問題。
「總之,她的精神上已經無法承受──可能是當時在育幼院待的環境也不好。」
「男人真渣,」佐和子搖頭下結論,隨即意識到卡爾頓好像是男人,「我說的是其他男人不是卡爾頓喔!不過這件事情跟他開育幼院有甚麼關係啊?」
「他放長假後,就來找我開始詢問巫師界是怎麼處理流落在外的巫師孤兒───那時實際上並沒有開設專屬於巫師孤兒的育幼院,英國巫師人數並不多,與其投入時間與成本不如直接待在原本的地方追蹤管理,他相當反對魔法部這樣的處理方式……」看著女兒一臉茫然的表情,正說的起勁的原螢停下,「你聽得懂嗎?」
「嗯,聽不懂!」
「……總之就是,巫師孤兒都是待在麻瓜的育幼院長大,卡爾頓不開心,就辭掉麻瓜政府的工作自己跑出來開,然後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難~~那些困難不及他之前在麻瓜政府所遇到的,但他的特殊身分受到許多議論,加上那個女孩的事件給他的震撼太大,才常常跑來我們家哭。」
「可是那個女孩之所以會自殺,根本不是他的錯啊,他幹嘛震撼?」
「看得見卻救不到才是最令人難受的。」
佐和子還是無法理解,不過她能理解一件事情,卡爾頓真的是個好人。
「既然是好人那你可以跟他在一起啊,反正你又沒人要。」
原螢兇狠的拍著她的頭頂,反駁道:「我很多人追,而且在我面前哭過的男人早就出局了!」


 

 

 

 

聽到這些事情後,佐和子突然很好奇卡爾頓一手創立的育幼院到底長甚麼樣子,於是在四年級暑假的某天便偷偷的從原螢那拿走卡爾頓的名片準備前往維羅納育幼院。
由於她並不清楚確切的位置,又不喜歡騎士公車獨特的開車方式,因此選擇獨自一人搭乘麻瓜的交通工具。
離開地鐵站,正煩惱到底該往那走時,一位善心的男士要帶她前往那個地方,佐和子並未多想便跟著他去,反正麻瓜也不會造成甚麼傷害───直到她突然注意到門牌號碼與維羅納育幼院的地址完全反方向、並且即將進入暗巷,她才停下腳步。
從小她便被母親保護的很好,也學到不少可以自保的方法。
但人在慌張及恐懼中是有可能完全忘記這些東西的,那位男性是慣犯,在佐和子瞬間變了臉色的時候便直接抱住她的腰、掩住即將要求救的嘴巴,拖入暗巷。

魔杖揣在佐和子的口袋,她的所有行動都被他及自己的恐懼禁錮住。
他的視覺、聽覺除了黑暗以及男人因興奮而急促的喘息聲以外,甚麼都無法思考。

當她腦中一片空白時,身後的男人加諸在他身上的力氣瞬間消失,臉色蒼白的佐和子看著抓著球棒的高大男人正在使勁的踹打那位剛剛對她出手的男性,他的側臉相當熟悉。
白色的球鞋沾染上犯人的血,男人的臉色在暗巷中相當猙獰如同夜叉,在那瞬間,佐和子卻認為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畫面。
「卡爾頓……?」
停下踹打的動作,男人轉過頭來有些疑惑,卻快步走向攤坐在地上的佐和子,「你是……」
「卡爾頓!」
看到救星的佐和子想也不想的直接撲抱對方。
他一邊尷尬的抱著這個陌生女孩一邊思考自己是否在哪個地方見過她,直到她哭到一個段落結束才後知後覺的開口:「佐和子,你怎麼會到這附近?!」
「……」
太慢了吧?佐和子心中想著,卻依舊故我的蹭他的胸膛。

到後來她才知道自己碰上最近騷擾住戶的性侵害犯,卡爾頓擔心他會跑來誘拐孩子(即使犯人根本進不去院內),所以趁有空的時候拿著球棒出來巡邏,就這麼剛好救了佐和子。
「如果你想來看看的話跟我講一聲就好,你不熟悉麻瓜的交通方法,很容易會有意外。」
「……嗯。」
原本活潑的她意外沉默,卡爾頓覺得有些不太習慣,卻沒有多想些甚麼,畢竟孩子長大總是會變,他輕輕的抬起她稍微破皮的腳腕,替她上藥。
手指滑過傷處,佐和子低頭就能夠看見他那長長的睫毛,以及睫毛下溫柔的一抹藍色,她的臉頰發燙,心跳也不禁加快。

所謂的吊橋效應。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她快速的搖頭,「沒、沒有……」
「……佐和子很勇敢喔。」
卡爾頓抬起頭來,瞇起眼睛的微笑讓人看的相當舒服,也讓她心跳加速。
「剛剛那件事情之後……被我碰到還不害怕,這種事情很少人做到。」
「我、我我才不會怕卡爾頓……」
「是嗎?我很高興。」
傷口很快速的癒合,卡爾頓拉下佐和子的褲管,伸出的手在佐和子面前停頓幾秒,卻還是選擇去撫摸她滑順的頭髮。
「等等你用壁爐回去吧,如果怕髒的話馬上洗澡就好,用呼嚕網比較安全。」
「啊、嗯,好……」
佐和子的臉頰發熱,有些恍惚的起身。
終究受到驚嚇嗎?卡爾頓心想著,或許應該找她的母親談談才行。

帶著卡爾頓給母親的信回到家中後,原本在工作的原螢一臉懷疑的看著一臉恍惚的女兒,伸手接過卡爾頓的信,信件內容中所提及的是今天下午她所受到的驚嚇,並且希望原螢能夠好好關心她,母親的支持是女兒最重要的依靠blabla。
「卡爾頓說你受到驚嚇,但依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嚇到,」很順手的準備要把卡爾頓的信丟入垃圾桶中,「快說吧,你到底……」


在丟出的那一剎那,她彷彿看到一隻飛撲垃圾桶的大型犬。
她的女兒兇狠的直接咬住即將落入垃圾桶的信件。

「啊!卡爾頓的信!啊啊啊我的口水!」
毫無邏輯且莫名其妙的發言讓原螢很頭疼,她看見佐和子撫平咬痕後快速的把信件塞入懷中,才突然醒悟自己到底做了多麼原始人的事情。
「…………」
「…………」
母女倆相對無言,佐和子過了好久才把自己的羞恥感壓下。
「那個,那件事情……」
原螢抬手,「行,不必講,卡爾頓差你二十多歲,他每次交往都跟對象在兩個月以內必定分手,有關於他的一切事情我甚麼都不會跟你講,你自己好自為之。」
佐和子臉紅大叫,「你怎麼會知道我要問甚麼!?」
「…………」
因為你蠢。
煩惱的母親並未阻止佐和子的行為,她知道她的女兒跟卡爾頓並不會有任何結果。

卡爾頓對於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女孩,總是會懷抱著一種身為男人的原罪去看待她們。
那是病,但她的女兒只會搞笑。


現實不如小說般容易,解救有病的男人這種正事佐和子做不來。
看著紅透臉頰急忙解釋著就連自己也完全聽不懂的辯解,原螢只希望佐和子別造成卡爾頓的困擾。

©Esther and HGWS p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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