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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ponsibility

 

 

 

 

 

 

 

 

這年的聖誕是利文第一次前往格里菲斯的家中度過假期。
 

雖然因為安阿姨家行程上的安排只停留短短一兩天,但除此之外的日常時間他都會從公寓過來他們的家中準時報到,原因無他,只因為那兩個睜著與艾弗列相似的雙眼、披散著黑色直髮的孩子。

 

利文在客廳中漫步到女孩的身邊,此時女孩原本抓著的上衣應該要因為奔跑而飛揚著,但現在卻直直地垂落下來,就連他伸展四肢跨出一步的動作也像個麻瓜照片般瞬間定格。
少年的身後跟著另外一個男孩,抽泣著拉著利文的衣角,眼睛一直盯著女孩手上的衣服,而他的上半身只罩著一件拖地的斗篷。

 

「愛絲,我原本不願意這樣的,」利文沉聲講著,臉孔因為嚴肅而顯得有點可怕,「父親只是難得出去辦事,而你卻趁我來到這裡的這五分鐘空檔把你弟弟的衣服剝光,你說若是父親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被石化的女孩此時才終於因為解咒而伸展四肢,但看起來似乎一點都沒有反省的意思,只是抱著衣服瞪著躲在利文腳邊的弟弟。
委屈的小男孩哭得更厲害。

 

「梅瑞的衣服上有小熊!」女孩抗議地跺跺腳,「我喜歡藍色!」

所以你就把你弟弟剝得只剩內褲……?
 

在心中腹誹著、前五分鐘匆忙地出現在家中的利文看著只剩內褲頭髮一團亂的男孩腦袋一片空白以為這裡出了糟糕的事情,直到懷中抱著男孩的藍色睡衣、打算回過頭威脅弟弟的女孩在門後出現才瞬間明白一切的緣由。

 

他的語氣試圖和緩些:「那你就應該要跟父親談,而不是剝光你的弟弟。」
「愛絲嗚嗚嗚……」「我要小熊!」

 

兩個兩歲大的孩子開始隔空以哭聲與吼聲開始交戰,利文有些頭痛地看著這兩個完美地展現家中女強男弱的孩子。
「跟梅瑞道歉。」
「熊!」
「不明白錯在哪裡,就不給你熊。」

「我要小熊!」女孩突然開始大哭,抱著衣服不肯撒手,「嗚嗚嗚嗚……」
「哭不能解決事情,我跟格里爸爸不一樣。」
利文抱著手冷眼旁觀,直到身旁裹著長袍的男孩扯了扯他的衣角。

 

「利文哥哥……」
「安靜。」
「噫嗚!」

 

過了許久,直到女孩哭到聲音都啞了後利文才開口:「你做錯什麼?」
「……脫光梅瑞的衣服。」
「那你現在應該要怎麼做?」
哭紅鼻子的女孩抱著衣服走向同樣哭紅鼻子的男孩,不甘心地把衣服推給他。

「如果梅瑞脫光你衣服,你會想要他怎麼對你?」
「跪下道歉
——
男孩發問:「跪下是什麼?」
「跪下是只出現在電視機裡面的行為,道歉就好。」
……到底是哪個大人看了奇怪的戲劇或是說了奇怪的話才會影響艾絲?利文試圖在那群人說找出犯人,突然覺得安阿姨或著是艾弗列先生比較有可能
——

「可是奶奶很喜歡看啊。」
但女孩卻給出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利文覺得自己的幻想經過這段時間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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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上忙下地把梅瑞的衣服穿好後替兩個孩子紅腫的眼睛冰敷,直到一個小時照顧孩子的任務才終於告一段落。
自己帶來想要複習的書本完全沒動過,而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把他的手臂當成枕頭靠著淺淺地打呼,就連魔杖都沒辦法拿的利文只好無奈地在心底複習無聲咒,但眼前的水杯也只有淺淺地移動半分便停下來。

 

算了。
他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想要稍作休息,卻沒有想到剛剛如同數羊般無聲咒也讓自己產生睡意,在不知不覺中他也跟著孩子陷入沉睡。

回來的兩個大人看到的就是這種景象。
 

「……喂。」
「嗯?」
「相機拿來。」
「喔,好。」
「……為什麼要拍我?」
「因為你也很可愛啊。」

 

「……」
利文決定繼續假裝熟睡,不去打擾卿卿我我的那對伴侶。

幻想在任何時候都是美好的,利文深刻地在生活中體會這點,唯一不變的似乎就只有格里菲斯的父親,除此之外所有的幻想都差不多在這段時間磨光了。


經過約一年的養病期間,格里菲斯的體力也逐漸恢復不少,因此兩人外出的時間逐漸增多,而在不久前由艾弗列領養的兩個孩子也在此時來到家中。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家的上下關係,意外的是孩子們最怕(或許也是管教最多的)居然是格里菲斯以外的其他人,尤其兩個小毛頭一見到夫人以及安阿姨更是乖得不得了。
 

……或許不意外也不一定。
畢竟格里菲斯先生從之前就疼愛孩子疼愛得幾乎願意付出一切,就算現在多了兩個也從未減少過在他身上的關懷,而其他人也任性且縱容地沒有阻止他的行為,只因為他不會干涉他人對孩子的管教,就只是含著眼淚默默在一旁看著長輩或是自己管教小孩。

 

……

……

……這不是我認識的格里菲斯先生。
默默想著這些、把烘乾好的瓷盤放在架上的利文打算把畫面拋在腦後,偏偏格里菲斯挑這種時候時候從門後冒出來,輕聲地踏入廚房後才開口。

 

「抱歉,讓你照顧他們。」
「不會。」

只要你不要含著眼淚在旁邊就好,利文在心裡吐嘈後轉了話題,提到關於它可以說是令人振奮的身體狀況。
「今天一切都還好嗎?聽艾弗列先生說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
格里菲斯的心情有些愉悅,一點沒有長輩架式地開口:「今天已經可以跑步一個小時了,藥物的話也有很好的成效,也謝謝你一起研究食療。」

 

利文的腦中一片空白,他是怎麼知道的?利文幾乎是一瞬間就找到了那個多嘴的人是誰,但他只是有些生澀的回應:「啊、呃,能幫上您的忙就好……」
「我來洗碗就好,您去休息吧。」 

「你可不是我們家的僕人喔,」格里菲斯接過一旁堆放的碗盤後低頭緩慢且仔細地洗著盤上的髒污,似乎正在找回洗碗的感覺,「我們一起吧。」
「……好的,謝謝。」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類型的成人。
常常被自己訓話的卡爾頓在實質地位上也是屬於上層,但現在如同少年般的格里菲斯坦率且信任的笑容讓利文難得的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也許是因為直到這時才真正認識他的關係,利文異常地不習慣現在或許是受到魔藥影響、展現少年心性的格里菲斯,例如像之前明明是個已經超過四十歲的長輩,含著眼淚的委屈模樣卻可以與現在才不過兩歲的梅瑞擺在一起……

他之後會越來越穩定,就算不穩定我想也不是壞事……利文你這種看犯罪者的眼神令人很難過喔,我不是指我在床上能夠獲得優勢這點是好事。
……我什麼都沒說。
總之,魔藥不會影響他分辨對錯,別擔心太多。

 

 

 


除去艾弗列崩壞形象的炫耀,他說的話還是有一些部份利文是有些在意的

……艾弗列先生,格里菲斯先生改變那麼多,你不會覺得不習慣嗎?

「利文,我可以用咒語試試看嗎?之前在用咒語的時候已經很穩定了喔!」
「啊,當然可以,不過小心別加熱過頭了。」
「唔,我來試試。」


格里菲斯小心翼翼地抽出魔杖,不太順手地施展著咒語,暖氣緩緩地以不太燙手的溫度烘著瓷盤的表面,專心著消除上頭的水珠。

『本來要跟另外一個人共同生活,就需要有對方或許會改變但還是要全盤接受的覺悟,這才是婚姻。』

格里菲斯原本總是穩重的臉龐因為烘得乾燥的瓷盤表面而露出暖呼呼的笑容,利文看著他把瓷盤放在位於高處的盤架上,彷彿看見相簿中那個露出傻笑的少年。
 

「成功了!」
全盤接受的覺悟……家人也要這麼做吧?
「嗯,成功了。」
就算這不算在屬於家人的定義中,他也想那麼做。

剩餘的碗盤幾乎都被格里菲斯拿來練習咒語,利文看著他的動作越來越熟練,而表情也逐漸褪去與年紀不符的天真,這樣的改變在這段短短的假期中是常見的現象,毫無規律的變化已經讓利文從最初的驚訝轉變習慣,不如說像這樣子身為長輩的格里菲斯才讓他感到自在。

「讓你久等了,我們一起回去陪他們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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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這個聖誕假期大概就以這種形式平淡度過,但利文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的聚餐對於眾人而言卻懷抱著另外一種意義。

而這件事情則是透過私底下的晤談得知的──

「利文,你還在意之前的事情嗎?我指的是……我假扮安的這件事情。」 

 

格里菲斯原先應該維持的微笑變得有些不知所措,這才讓利文發現這次似乎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他指的是幾年前的那個暑假,美好又溫暖的相處中卻夾帶著以愛之名的欺騙以及誤導吧?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給了他美好卻又羞恥的想像空間。
 

「您跟安阿姨不像,」想起當時如同女神般的安阿姨再跟真實的安阿姨對照,利文不太禮貌地感到有些唏噓,「其他方面的話……我能理解的,我打算畢業後再去查那件事情。」

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即使他們阻止也打算去追查自己父母的下落,而這也是自己第一次對想要欺瞞的對象說出這個打算。
格里菲斯的表情聽到這樣的打算有些變了,但利文依舊沒有表現出自己的退讓。
他凝重地思考一陣子才終於開口。

 

「……利文,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嗯?」
「我的父親……大概時日不多了,那種場合會有很多家族代表出席。」

格里菲斯突兀地提出這個話題,利文在聽到一半時就稍稍有明白他將要說什麼的預感。
腦中倏然空白。

「不用等到畢業後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我會告訴你應該知道的一切。」

©Esther and HGWS p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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